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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解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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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京城中這次負責鄉試的是王和明王大人,他是正經榜眼出身,屬於世家大族,在內閣中擁有很高的地位,是先帝托孤大臣之一,同時也是當今陛下的老師之一。

為人端方如玉,性子溫和。

底下的官員還在忙碌把各郡的試卷整理好,這才分批到了各個學士和吏部官員的手中。

房間裏傳來翻閱試卷的聲音,除此之外沒有一絲聲音,就連進出的官員們也小心翼翼的註意著手腳放輕,生怕打擾了他們閱卷。

試卷采取糊名和易書,由統一的人員進行抄錄。王和明面露威嚴,他把自己認為好的試卷放在左手邊。

這次的解元策論題正是出自王和明之手,如何看待以農為根本。

他們閱卷閱得越多就會越疲倦,這次的策論題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,學生們的答案也是千篇一律。

偶爾有幾個亮眼的試卷就讓閱卷官員面露沈思之色。

“幾位大人,這是鳳君殿下給大人們送來的人參湯,大人們閱卷辛苦了。”一個侍從讓人把人參湯端在桌子上。

“謝鳳君殿下。”王和明挼著胡子喝了一口人參湯,面色輕緩。

“鳳君殿下可真是賢良淑德。”其中一個大人也笑呵呵的說道。

也幸好是鳳君才有些管得住陛下,不然又有得讓他們頭疼了。陛下和鳳君青梅竹馬,還是要給鳳君一些面子。

想到皇帝,幾位大人都很沈默。

王和明也露出一個無奈的笑。

“我這邊有一份試卷有些意思,他說農業上是為了保障國家的安全,從農業上闡明了農業和邊境的穩定性,論證了農業和軍政的關系。”這位大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:“至今還未曾有人這麽論證過,就是感覺這人似乎是武將那邊的人。”

出身正規的文官都是看不起那些在邊境的大老粗,感覺他們太粗魯了,完全沒有君子之風,整日只會打打殺殺。

王和明沒說話,他繼續批閱試卷,一目十行,突然放緩了速度。

三農就是農業,農村,農民……農業為根本能保障最多的人存活,而大昭朝現在農業上較為落後,糧食儲備不足。農業為根本下面是農民,是百姓,也是耕地……

這篇策論的立意有些讓王和明側目,他也看過不少策論,可是沒有人會把農民和耕地作為闡明的重點。

話語拋去了華麗浮華,引據經典,話語樸實無華,讓人神清氣爽。

他繼續看剩下的試卷,立意太空太大,王和明心心念念的都是前面的那篇策論,而且那篇策論前面的題目也做得很不錯。

很快這篇文就流落到了其他幾位大人手中。

一個大人撚著胡子連連點頭:“這篇讓人眼前一亮。”

很快把試卷交給下面的人整理好,王和明他們也商議出了解元的試卷,讓人密封試卷去撰寫排名去了。

王和明聽見底下的大人們也在談論解元的試卷。

“這樣的試卷該是什麽人寫出來的,我猜是京城譚大人家的兒子。”

“我就不這麽想,此人對農業有深刻的理解,我認為是出身在郡城的人。”

王和明和同僚分別後,心裏也高興起來,他想到為大昭選取人才就難得心頭滾燙。

大昭朝的管理極為嚴厲,只有等到揭榜的時候,皇帝和大臣們才能知道排名上到底是誰。

“沈大人,你才從宮中出來?”王和明叫了一聲。

沈憂咳嗽:“陛下招我去問一些事。”

沈憂的身子弱,在巡視地方時乘坐的大船沈入海底,要顏與不是命大,沈憂早就死了,撿回來的這條命也是病歪歪的。

皇帝也是看重他,時不時就叫進宮中詢問事,聖寵很盛。

“你這身子比老夫的身體還弱,要註意休息,不然拿什麽報效大昭,為陛下做事。”王和明寬慰他。

沈憂露出一點笑點點頭:“謝謝王大人。”

在皇宮之中,昭烈帝坐在貴妃椅上,他抽了抽眉頭:“老頭們閱卷完了?”

“陛下,幾位大人都回去了。”唐清把手上的書放下。

“這次的解元會是誰?讓朕有些好奇。”這是他上位後的第一場鄉試,對此這個家夥也抱有一定的期望。

“希望不要是一個老學究。”昭烈帝咕噥了一句。朝廷上的老學究已經夠多了,朝廷之上一點也沒活力,這次科舉能選幾個年輕人站在金鑾殿上也能改善一些整體的面貌。

順便看看有沒有讓他順眼。

這些殿閣大學士不是太弱,比如沈憂,昭烈帝每次和沈憂談事時生怕他一個激動就去了,老的就是些硬石頭,昭烈帝神色懨懨。

……

在寧陽郡城裏,柳應渠抱著枕頭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,睡完之後精神勁頭終於好了一些,在號棚裏柳應渠真的就是度日如年,他吃饅頭吃得心哽。

剛出來的時候,要不是身體素質過硬,柳應渠怕也要暈過去了。

“柳郎,你醒了,去吃好吃的嗎?”沈清梧在寧陽郡城大手一揮就租了一間宅子,身邊只帶了蔣羅羅一個人。

柳應渠一聽這話眼睛一亮,他穿上外袍:“好。”

有老婆的日子他的生活就有了保障。

沈清梧也是心疼自己的柳郎,他早就訂下了包廂,打算讓柳郎好好吃一頓。

剛從貢院裏出來的時候那憔悴的樣子太惹人憐愛了,雖然還是好看的,但沈清梧就是心疼。

兩個人走上街,在一處地方圍繞了許多的人。

“我賭林暇是解元!”

“老兄我可不敢賭,京城中也有很多青年才俊,我就賭譚恒公子。”

“我也賭譚恒。”

譚恒可是被首輔看重的人,家世才氣和樣貌都是數一數二的,他家也出過狀元。

“我賭林暇,身為寧陽郡的人怎麽能賭京城的人,這是滅自己的威風!”一個男人憤憤不平,把銀子壓在林暇的牌子下面。

柳應渠聽見這話有些蠢蠢欲動,他也想賭,他要賭顧煥崇,等揭榜的時候他就賺翻了。

想想柳應渠的心情就美好起來了。

他低頭拿自己的銀子,出門身上只帶了十兩銀子,老婆一定有錢先找老婆借點,柳應渠看向自己的老婆,然後一個人影都沒看見。

???

他老婆呢???

蔣羅羅語氣有點生無可戀:“少爺進去了。”

柳應渠看向賭局,心裏撲騰撲騰直跳,不會吧,老婆不會這麽不理智吧。

“一千兩銀子賭柳應渠是解元!”沈清梧把銀票大氣的放在桌子上,氣勢十足,腰間的鈴鐺一直晃蕩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一時之間賭局的人被沈清梧的壕氣給鎮住了,收錢的人結結巴巴:“你確定?”這個柳應渠他們聽都沒聽過,這要是虧了就全沒了,這不是冤大頭嗎?

“寫上!”沈清梧也不廢話,揚揚下巴看著收錢的人寫上柳應渠的名字這才滿意走出了賭局。

賭局的人面面相覷,一個人不確定的問:“這個柳應渠是什麽人?”

“我身上還有一兩銀子,壓著玩玩。”

收錢的人做了一個牌子掛在上面,上面寫著柳應渠一千零一兩,賠率一比十。

柳應渠正要去阻止結果隔著人群就看見了那塊牌子。

“……”

“柳郎,我們去吃飯吧。”沈清梧走出來挽著柳應渠的手臂,一對英俊的男子很吸引人的註意,周圍人都會把目光投過來,沈清梧穿著紅衣,鳳眸下的黑痣雅致偏偏又帶著十足的誘惑。

柳應渠小聲的說:“清梧,你賭太多錢了。”

“不多,給柳郎加油打氣的事,我一定要做。”沈清梧碰了一下柳應渠的指尖:“要不是今天沒帶多少錢,我一定還要再給柳郎添點銀子。”

沈清梧的語氣帶著懊悔。

柳應渠扶著額頭。

兩個人上酒樓好好的吃了一頓,柳應渠給沈清梧夾菜:“聽說岳父也來了?”

“我爹他去談生意去了。”沈清梧美滋滋的吃柳應渠給他夾的菜:“估計要去南風館,我就沒去。”

“那裏面的人有的還長得很好看,不過沒我好看。”沈清梧鳳眸上挑。

“你去過?”柳應渠抓住了沈清梧的小辮子,語氣帶著調侃。

沈清梧心下一跳,對上柳應渠漆黑的眼眸,他臉紅了一下:“就扮成男子去看過,就是有些好奇。”

沈清梧去勾柳應渠的發絲:“沒你好看。”

“南風館還接待哥兒?”

“有的會私下接待。”沈清梧輕咳一聲:“我沒去那處,只是聽其他人給我講的。”

柳應渠有些呆。

沈清梧去親他的眼睛,柳應渠的睫毛眨了眨,沈清梧的唇瓣就落在他顫抖的眼皮上了。

“等等。”柳應渠按住沈清梧試圖想爬上來的腰肢,“我們先吃飯。”

這邊窗戶還開著呢。

沈清梧心中遺憾只能乖乖的吃飯,心裏早就把柳應渠按在床上了,為了不打擾柳應渠學習,他可有段日子沒那個了。

在寧陽郡城吃吃喝喝,柳應渠中途去和王灼清他們一起聚了聚。

王灼清:“我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。”

“誰不是,但是分到茅房的才最倒黴。”陶然也有些焉巴巴的。

“我們來對對答案吧。”王灼清提議道。

古戰也有些意動,他對這次的鄉試有些沒把握,要是能對不對答案,心裏大致也有譜。

“那就來吧。”柳應渠也點點頭。

四個人說出自己的答案,柳應渠有些答案和他們對得上,但有些卻不同。

焦鳴:“我和你們都有不同的。”

“都有不同,只要能在前面就心滿意足了。”陶然說。

鄉試錄取的名額有限,可能有同名次的人就會把剩下的人給擠掉,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成績,只能看見自己的排名,自然分數是越高越好。

“你們策論寫的什麽?”王灼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有些好奇。

“策論的題目是以農為本,我就按照夫子說的寫了寫,我覺得一定有很多人也這麽寫。”焦鳴皺著眉頭。

陶然:“我寫的朝廷和農業的關系,這個觀點也不稀罕。”

王灼清唉聲嘆氣:“我寫得差不多,中間就寫了一點對糧價的看法。”

“我寫了農民的一些看法。”柳應渠對於王灼清對糧價的看法很有興趣:“王兄,你為何會這麽寫?”

“我夫郎去買菜的時候,每次都會給我說一說他買的什麽,又花了多少錢,耳濡目染下,我對糧價就有了一些看法。”王灼清遲疑了一下說:“我夫郎是一個話癆。”

“王兄你和柳兄的都有些新的想法,這次的出題人是王和明大人,他是一個溫和的老大人,對於這些的思想一定很重視。”陶然到底是家中有些關系,對於這些也是如數家珍。

“新換的吏部尚書現在就想做出一些成績給陛下看看,這次鄉試一定是鉚足了勁。”

新換的吏部尚書是一個在吏部熬了許久的小透明,好不容易得到了這次機會,那還不老老實實抱住皇帝的大腿,一定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。

“陶兄,你門路真多。”焦鳴對著他擠眉弄眼的。

“有的人有門路卻不用,客氣客氣了。”陶然酸了一下柳應渠,還是暗自得意的謙虛了一下。

古戰和柳應渠笑了笑。

“什麽門路,一群土包子!”溫成剛去恭維了林暇,林暇正好就在他旁邊,他看說話的人正是柳應渠一行人就立馬跳出來了。

“知道朝廷的一點事就洋洋得意,只有你們這些縣城的土包子才會把這點消息捧在心上。”溫成狠狠的說道。

陶然憋紅了臉:“我說話跟你有什麽關系!”

“你說得那麽大聲我怎麽不能聽!”溫成趾高氣昂:“你們這群土包子也想通過鄉試,癡情妄想。”

林暇有些不耐,他是來會友的,不想陷入這場是非之中。在寧陽郡中現在溫家勢大,林暇雖然不怕溫家,但不要得罪就不要得罪,以至於現在還站在溫成的身邊。

他把目光落在對面的五個人身上,在柳應渠的臉上停頓了一下很快就移開了眼神,跟平常從縣城裏來的書生差不多。

“原來是兄臺,兄臺要不要買這個位置,一百兩就足夠了。”柳應渠上前一步,禮數周到,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。

偏偏像是點燃了溫成的肺部,他氣得跳腳:“你個賤民!好大的膽子!”

“兄臺我們位於秀才,是士族。”柳應渠笑吟吟的:“我觀兄臺卻還是白身。”連個秀才也不是。

溫成氣得手抖,還不得他說話,柳應渠又說道:“陶兄坐在大堂說了一些話,也不算很大聲,無人來說陶兄,兄臺卻抓著不放。”

柳應渠微微一笑:“無免顯得小氣。”

這是第二次了!第二次被人說小氣!還他媽是同一個人!

溫成瞪大了眼睛,呼哧哧的向前走了幾步,舉起拳頭,眾人發出一聲驚呼,陶然等人也要上前卻被溫成的奴仆堵住了。

柳應渠心中慌得一批,面上雲淡風輕,他揚起一個笑,低聲說道:“兄臺鄉試還沒有完,你要是當街打了應試的學子不被連累郡守大人嗎?”

溫成冷笑:“我打一個你,我還擔當得起。”

柳應渠:“寧陽郡守對鄉試不滿,當街打了應試學子,這句話怎麽樣?”

溫成臉上的肌肉抖了抖,把拳頭放下了,用目光把柳應渠上下看了一遍:“你給我等著!”

他忍著脾氣和林暇一起出去了,心裏對著自己的奴仆使了一個眼色。

柳應渠心中松口氣,要是實在不行就只能把沈憂搬出來了,這個溫成脾氣真不好,他就反駁了幾句而已。

他就是一條鹹魚能有什麽口才。

氣死人不償命他也不行啊,還沒有到那種境界。

“柳兄,我看這個溫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,你要小心。”古戰說道。

“柳應渠,夠意思。”陶然對著柳應渠的好感上升了一個臺階,心中暗想不愧是他的好弟弟。

王灼清嘆口氣,要是小宴在這裏就不用受氣了,要是受氣了晚上小宴就把人教訓了一頓了,他想他夫郎了。

“我們送你回去。”焦鳴拍拍胸膛,顯得很是書生意氣。

柳應渠哭笑不得,在他們的堅持下,只能五個人一起朝著酒樓外面走去,在回去要經過一個小巷。

王灼清拿了一根木棍,四個人全在他身後,他哆哆嗦嗦道:“我耳濡目染,應該能行。”

突然小巷子傳來腳步聲,五個書生都緊張得不行。

蔣羅羅走進來疑惑的看向柳應渠:“姑爺,少爺讓我接你回家。”

“好,我馬上就回家。”柳應渠問道:“你沒遇見什麽嗎?”

蔣羅羅搖搖頭:“什麽也沒遇上。”遇見了就解決了。他被小巷子兇巴巴的壯漢嚇著了,就扭頭跑了然後喊了三十個壯漢。

柳應渠和他們紛紛道別跟著蔣羅羅回家,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一群大漢倒在地上,沒有人看見。

“姑爺,明天就放榜了,少爺已經訂好位置了。”蔣羅羅說道。

“好。”

柳應渠回到家裏就撲進了沈清梧的懷裏,嚇死他了。

“柳郎,怎麽了?受欺負了?”沈清梧捧著柳應渠的臉,今天和沈父談完生意後去逛了寧陽郡的店,又買了不少衣服和首飾,也給柳應渠買了好幾身衣服。

“受了點氣。”柳應渠就是要告狀。

沈清梧心中壓抑著怒氣,漂亮的揚揚唇角:“我知道了,一定給柳郎出氣。”

次日一早,鄉試的成績就要公布了,賭局也一直在飆升,柳應渠的賠率已經到達了一比二十,還有一個無人問津的顧煥崇的牌子壓了十兩銀子。

各大郡城也是人潮攢動,京城中也有人等在了放榜處。

“譚兄,這次的解元一定是你。”

譚恒:“還是不要說得這麽肯定,不一定是我,要交給王大人來評定。”

不過他很有信心拿到這次的解元,他從小就讀書,人人都誇他是讀書的料,譚恒心裏也有傲氣。

同樣在寧陽郡城林暇也聽見了別人恭維的話,他搖搖頭也是謙虛了一番。

劉夫子和雲夫子也來到了寧陽郡,劉夫子心裏帶著點激動,雲夫子也有點覆雜,畢竟是他用心教導的弟子。

更別說寧陽郡其他書院的夫子們了。

“這次我們雲水書院能中幾個。”許夫子喃喃道。

以前他們雲水書院可是倒數第三。

“放榜了!”

眾人的目光唰唰唰就集中過去了,顧煥崇深吸一口氣,他對自己有信心當然是只看前面的榜。

沈清梧也捏緊了手指,柳應渠立馬扭頭從最後一個榜找自己的名字。

放榜是先從最後一個榜開始貼的,只見最後一個名字是焦鳴……

焦鳴喜極而泣:“我中了!我中了!”

接著陶然也名列在上,陶然臉上也帶著喜意,古戰也松口氣他也在上面。

王灼清的名字出現在了第二榜上是二十八名。

“我也中了……”王灼清心中激動。

只有柳應渠不死心的從最後一個榜看了又看,楞是沒有看見自己的名字。

把剩下的幾個榜也看了還是沒有他的名字,柳應渠失落,難受。

他不會沒考上吧。

第一榜要揭露了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緊緊地盯著榜單。

鯉魚躍龍門就在今日!

第五名林暇

第三名譚恒

第二名顧煥崇

第一名柳應渠

柳應渠是解元!第二名顧煥崇也是一個不認識的人!

人群之中爆發出驚呼聲,這第一和第二名他們都沒有什麽印象。

顧煥崇捏緊了拳頭,目光沈沈,他深吸一口氣,怎麽可能。

怎麽又是他。

“柳應渠是誰?!顧煥崇是誰!!!”

“這兩個家夥到底是誰!”

焦鳴一聲尖叫:“柳兄是解元!!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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